沿着熟悉的道路进了村，眼前的景色竟变得有些陌生。随处可见的鸭棚不见了，刺鼻的臭气消失了，过去四处欢腾的鸭子也难寻踪迹。
这里的“鸭情”，曾远近闻名。下余村从1989年开始养殖蛋鸭，养鸭量一直位于全省前列，最多时全村有392户养鸭户，蛋鸭100多万羽，被称为“百万鸭子村”。2001年，下余村创办了兰溪市禽蛋批发交易市场，每天来自周边省市的客户络绎不绝。去年，全村养鸭户整体收入达2000多万元。
良好收益的背后，是环境变糟的痛苦。长期以来，家家户户粗放型养殖带来的污染问题，破坏了村里的生态环境。鸭粪直排，污水横流，过去的美丽乡村变得臭气熏天，喧闹不止。
“开始拆鸭棚前，全村还有近50万羽蛋鸭。”刚一见面，下余村村委会主任倪山海就讲起了这几个月的经历。今年3月，源头在下余村的扬子江因养殖污水排放污染被媒体曝光，上华街道做出了一个沉痛的决定：全面关停下余村142家养鸭场。
消息一出，村干部们都很为难，鸭子都养了几十年，拆鸭棚等于断了生计，养鸭户该何去何从？
跑了几户养殖户，倪山海心头的石头落了地。“养鸭赚到了钱，但是破坏了环境。这些年‘五水共治’成效显著，我们也希望河流恢复清澈，村子重现儿时美景。”养鸭户周玉花今年3月购入近5000只秋鸭，但她不顾经济损失，第一时间拆除了鸭棚。周玉花说：“对在规定期限内自行关停的养鸭户，街道按肉鸭和蛋鸭分别给予每只4元和7元的补助，拆鸭棚的当天就发到我们手上。”
迈出了拆鸭棚的第一步，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提升水质。“我们准备把几个大的池塘先清出来，将死水盘活。”倪山海说。
来到村口的池塘边，一台挖机正在运作，近10亩的池塘抽干水后，剩下的都是厚厚的黑色淤泥。养鸭户林志祥站在池塘边，一年没见，脖子上的金项链换成了更粗的款式，皮肤也更黑了。“这几天，从早到晚都在这里监督清淤工作的进度。”林志祥说，这里积累了周围30多户养鸭户二三十年来直接排放的污水，工程量比想象的更大。
去年卖掉8000多羽秋鸭后，林志祥换掉陪伴了十多年的老旧拖拉机，购置了一辆新款大众朗逸轿车。“这几年养鸭效益好，老鸭最高卖出过50多元一只，挺有赚头的。”提起效益，这个一贯保守的老农潇洒地透露，“去年赚了三十来万吧。”
养鸭的十多年里，林志祥遇过洪水，遭过疫情，付出了许多艰辛。6月20日，身为党员的他带头拆除了自家面积超过1000平方米的鸭棚。“许多鸭棚本来就是违法搭建，拆是为了倒逼转型，让我们找到能适应当下环境的出路。”提起拆鸭棚，林志祥挺想得通。如今女儿已经留在杭州工作，儿子今年考入了重庆大学。他没有了后顾之忧，准备全心全意为村里干活。
有了林志祥等人的带头榜样，下余村拆除鸭棚进展顺利。目前，142家养鸭场里除了7家养秋鸭的，其余已陆续关停，所有鸭棚将在9月底前全部拆除。
阵痛之后，下余村亟待华丽转身。9月9日，浙江师范大学行知学院迁建项目在下余村奠基。下余村也被列入兰溪明年城中村改造的第一批名单。“通过城市化进程，改变村庄面貌，改变百姓生产方式。”上华街道办事处主任赵庆鸿对下余村的未来，信心十足。“接下来，我们将引导农户走出去养鸭，尝试蛋鸭‘笼养—旱养’、‘水禽岸养’等新型养殖模式，通过培训当地百姓发展服务业等方式，带动下余村全面转型。环境改善了，村庄变美了，商机处处可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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